我的遗憾

“爸我要返怡保，我走先。”
“好，得了。你返先。”
以上是我和父亲两句简单的广东话告别对白。
当时父亲躺在检验室，正在接受一位年轻马来女医生的检查。其实我很想留下陪他，但是隔日是工作天，所以我必须从安顺回怡保。我只有带着茫然和不舍的心情离开。。。

虽然父亲被糖尿病缠绕了三十年，但他不屈服予病魔带给他的疲劳，每日忙碌奔波担起我们这个家的毅力，是我最敬佩他的地方。几位兄弟姐妹里，父亲为我的付出最多。印象最深刻的是当他四肢已经乏力行动，加上眼睛半盲及胃风带给他痛苦的情况下，驾舢板载母亲到位于霹雳河另一端的芒果园工作。到了芒果园的码头，母亲扶他上岸后，他就靠扫把棍的帮助，自己一步一步的走进那地面凹凸不平的芒果园。为的是我的高等教育学费和生活费。

我曾经抱怨过他，为什么不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他反驳我说，一个从七岁就开始工作养活自己和才受过那四五年的小学教育程度的人，根本没机会学习如何照顾自己。以前，每次他从外打拼回来，身心都很疲惫，根本没精神和心情去讲究如何保健。其实，他是为了我们的生计而忽视了自己的健康。

我曾试过买补品和保健品给他调理身体。我希望可以帮助他，把他病情慢慢治好。不晓得什么原因，父亲的情况还是没有明显的改变。那天我回到安顺，眼见他脚开始浮肿，我马上催促家人送父亲进院就医。

。。。回怡保的路途上，脑袋是空白，什么都不敢去想。父亲进院第三天的早上，接到家人的来电，家人告诉我父亲离开了。我知道消息后，心情是异常的冷静，或许是三天前我已经接受了事实，因为那时我已经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当天，没有马上回安顺，我是隔日早晨才起程。这个迟回，让我遭到了一位亲戚的批评，责骂我的不是，我的不对。我只是坦然面对，因为她不会明白当一个人已经知道那天是和父亲讲最后一句时的感受，说最后一句道别时的感受，已经知道会发生什么事但什么都做不了时的感受。

虽然父亲已离开了一年多，但是那天的伤感，在这段时间里偶尔还会出现。




31/07/2008